话音落时,他腰间的破障剑微微嗡鸣,似在应和。院中的西北汉子们眼中瞬间燃起烈火,有人“哐当”一声握紧了刀柄,有人低喝一声:“首领放心!刀在人在!”
老刀鱼走到穆霄身侧,低声道:“都准备好了,只等你一声令下。”
穆霄点头,目光扫过众人紧绷的侧脸,最后落在沧月身上——她虽身形纤细,却握着一柄短匕,眼神亮得像星子。
“出发。”
一个字落下,三十道黑影如离弦之箭,悄无声息地掠出杂货铺后院,融入西街的夜色里。穆霄最后看了眼天边残月,提步跟上,衣袂带起的风,卷着一股肃杀之气,朝着万通商行的方向而去。
陈清源带着二十名好手,像二十道黑色闪电滑进万通商行侧巷。巷口两个守门汉子刚要探脖子张望,后颈已被冰凉的手掌扣住,“唔”的闷哼还没出口,手刀精准劈在颈侧,两人眼睛一翻,软得像没骨头的麻袋,被悄无声息拖进巷尾阴影里。片刻后,两个换上守门人短打的夜枭成员并肩立在门两侧,腰杆笔挺,连呼吸都压得极缓,灯笼光扫过他们的脸,眼神冷得像巷壁的青苔,任谁路过都只当是换了班的守卫——陈清源这手“偷天换日”,利落得没惊起半点风声。
穆霄带着沧月、老刀鱼踏进门时,鼻腔先撞上一股淡淡的异香,混着药材的苦、丝绸的闷,是夜枭特制的迷药“醉春宵”,效力刚够让人瘫软,却不伤筋骨。走廊里横七竖八躺着伙计:穿青布褂子的账房先生被塞住嘴,瘫在装当归的木箱后,露在外面的脚踝还在轻轻抽搐;两个搬货的壮汉被反剪着手绑在廊柱上,粗布裤腿沾着灰,脑袋歪在肩头,口水顺着胡茬往下滴;连烧茶水的老婆子都没能幸免,趴在茶炉边,手里还攥着半截炭钳。一路走过去,只有烛火在铜台里轻轻晃,映得众人脸上光影斑驳,像幅被按了暂停键的乱相图——陈清源果然没让人失望,连灶房的火都没熄,锅里的水还在“咕嘟”冒泡,假装一切如常。
穿过堆到顶的药材垛与成匹的丝绸卷,尽头便是万通商行的大厅。红木柜台被擦得锃亮,倒映着头顶悬挂的走马灯,灯下,山羊胡掌柜正被两个夜枭按着肩膀钉在太师椅上。他那身浆洗得发白的绸缎马褂皱成一团,下巴上的山羊胡抖得像风中的蛛网,肥肉堆里的小眼睛先惊得滚圆,见穆霄进来,又猛地挤成一条缝,挤出满脸褶子的笑,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像哭:“客官大驾光临,小店……小店蓬荜生辉啊!”
穆霄在他对面的梨花木太师椅上坐下,指节叩了叩桌面,红木发出“笃笃”的闷响,在寂静里格外清晰。“掌柜倒是会做生意,云往居客栈客满,万通商行的药材丝绸也走得快——在云上小镇,能把买卖做到这份上的,除了您,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