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人浑浊的眼睛看了看银子,又看了看穆霄一行人的装束——虽沾着雪,却个个身形矫健,腰间的弓箭砍刀也不像摆设。他沉默片刻,摆了摆手,声音沙哑如磨砂:“远来是客,说什么借宿不借宿的。只是寒舍简陋,怕委屈了远客。”
他侧身让开,并未去接银子:“快请进吧,外面风雪大。”
穆霄见他不肯收,便将银子揣回怀里,拱手道:“多谢老人家。”说着率先走进院子,身后的夜枭成员也紧随而入,动作轻缓,生怕惊扰了主人。
老人关上门,转身往屋里走,边走边念叨:“这鬼天气,往年这个时候也没这么大的雪……你们是从哪来的?这山里可不太平。”
穆霄跟在他身后,笑道:“从山外的镇子来的,想着来碰碰运气,打几只野物。”
屋里陈设简单,一张土炕占了半间屋,炕边堆着杂物,墙角的灶台冒着热气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与草药味。老人往灶膛里添了把柴,火光跳跃着,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柔和了些:“坐吧,我去烧点热水。”
穆霄让众人在炕边坐下,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角——那里堆着几副兽骨,磨得光滑,还有一张残破的兽皮,看毛色像是雪豹的。他心中微动,这老人独居深山,想必不是寻常猎户。
正思忖间,老人端着一锅热水进来,给每人递了个粗瓷碗:“喝点热水暖暖身子。这山里晚上冷,你们要是不嫌弃,就挤在炕上睡。”
穆霄接过碗,指尖触到温热的瓷壁,心中稍安。无论这老人是什么身份,至少此刻,这风雪中的茅草屋,是他们唯一的栖身之所。明日能否顺利抵达断云崖,还要看这风雪是否会停歇。
穆霄放下粗瓷碗,碗底与炕桌碰撞发出轻响,他对着陈猎户拱手道:“敢问前辈贵姓?”
老人正往灶膛里添柴,闻言头也没抬:“小老儿姓陈,别人都叫我陈猎户。”
穆霄目光扫过屋角的兽骨与墙上挂着的弓箭,那些弓箭的木柄磨得发亮,显然用了多年,他轻声问道:“陈前辈一直住在这深山里?”
陈猎户添柴的手顿了顿,缓缓转过身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,那抹极淡的杀机快得像雪粒划过刀锋,转瞬便隐去了。他扯了扯嘴角,露出几分干瘦的笑意:“在这住了三十多年了,早就习惯了山里的日子。”
穆霄装作未曾察觉,语气如常:“前辈在这住了这么久,想必对山中情形了如指掌。敢问这山上都有什么猎物?还望前辈指点一二,莫要让我们空手而归才好。”
陈猎户往炕边挪了挪,羊皮袄上的雪粒融化成水,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的痕迹:“小老儿本事不济,也就打过些山鸡、野兔、狍子。唯一一次撞见只未成年的雪豹,追了三天三夜,最后拼着断了根肋骨才拿下,差点把命丢在雪窝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