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霄的目光落在墙角那张残破的兽皮上,毛色雪白,带着淡淡的黑斑,显然是雪豹皮。他指了指:“前辈说的,可是这个?”
陈猎户顺着他的视线看去,点了点头:“正是。那畜生皮糙肉厚,寻常箭头根本穿不透。”
忽然,他抬眼看向穆霄,眼神里的浑浊散去几分,多了些锐利:“远客倒不像猎户,反倒像是为了寻物而来。而且,你是他们的头吧?”
穆霄闻言笑了,指尖在碗沿轻轻摩挲:“前辈从何看出?”
陈猎户往灶膛里又塞了块柴,火光映得他半边脸发亮:“猎户的日子本就清苦,哪有本事养这么些好马?你带来的这些马,膘肥体健,马蹄裹着防滑的麻布,一看就是精心挑选的良驹,寻常猎户哪用得起?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炕边坐着的夜枭成员——他们虽刻意放松姿态,手却始终离刀柄不远,眼神时不时瞟向穆霄,带着下意识的戒备。“而且他们对你的敬畏藏不住。我方才往门口挪了半步,那几位的手就往刀柄上靠了靠,若我真有什么异动,怕是此刻已经躺倒在雪地里了。”
老人笑了笑,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:“再说远客你的谈吐气质,虽穿着粗布衣裳,却带着股子沉稳的气势,倒像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公子,只是眉宇间多了些刀光剑影的锐气。说吧,你们到底是来寻什么的?这断云崖附近,可没什么值得你们这般兴师动众的猎物。”
穆霄脸上的笑意淡了些,知道这老人绝非寻常猎户。他沉吟片刻,决定坦诚几分:“实不相瞒,我们是为‘镇魂木’而来。听闻它生在断云崖,特来求取。”
陈猎户听到“镇魂木”三字,添柴的手猛地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震惊,随即又恢复了平静,只是那平静里,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。
陈猎户往灶膛里添了块硬柴,火星噼啪溅起,映得他脸上沟壑分明,每一道纹路里都像是藏着风雪的痕迹:“远客还是回去吧。镇魂木不是寻常人能取的,单说那断云崖,几百米高的绝壁如刀削,崖壁上结着万年寒冰,手指头粗的冰棱子能当刀子使,脚一滑就会坠入万丈深渊,连个响儿都听不见。更别说崖顶有雪豹守着,那畜生通人性,一口能咬断碗口粗的树干;天上还有巨鹰盘旋,翅膀展开比门板还宽,利爪能把人抓得筋骨寸断。多少想打它主意的人,最后都成了它们的口粮,骨头渣子都剩不下。”
穆霄眼中却亮起光来,像是寒夜里燃着的星火,他往前倾身,膝盖几乎要碰到炕沿,语气恳切得带着些微颤:“前辈既知镇魂木的所在,便是我等的救命稻草。可否为晚辈引路?晚辈愿先以百两黄金相赈,绝不食言,若能事成,事后必有重赏。”
陈猎户摆了摆手,袖口沾着的柴灰簌簌落下,他苦笑一声,眼角的皱纹堆得像沟壑:“具体位置我确实知道,年轻时曾想去取来,可我能力有限没敢冒险,可先不说谢礼,你们这些人,能活着从崖上爬回来一半,就算老天爷开眼了。”